Lavinia

【大剑】你双眸中的世界（一）

【写在开头】

本文为《大剑》同人，原创女主，CP嘉拉迪雅。

部分背景私设。

中长篇，不定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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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、诺凡纳

清晨时分，淅淅沥沥的秋雨依旧没有停歇。

雨雾之中，我们的马队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，艰难地向着诺凡纳城行进着。

田野里，麦子已经播种。一垄垄的泥土中，隐约夹杂着些许绿意。远处的天边则是一片灰蒙，隐约可以看到山脊的轮廓。

我坐在队尾的马上，身上裹着油布，昏昏沉沉地随着马背的起伏，摇摆晃荡。

尽管昨天高烧才刚退，我还是决定跟着戏团里其他人一起，冒着雨赶往诺凡纳。因为明天就是施洗节，大批的人都会涌进城中，参加节日的庆典和集市。若是抓住这个机会，就能帮团里挣下今年过冬的积蓄了。

“……这雨真够呛，什么都是湿的。”

队伍后方的闲聊声，透过雨幕传到我的耳边。

“淋了这场雨，我的弓箭怕是要出毛病……”

我听出这是安德罗大叔的声音，他四十多岁，平时总穿一件破旧的皮甲，一头黑发已经有点灰白了。我常常管他叫“疤脸大叔”，因为他脸上有一道疤，直从眉角拉到下巴——据说是他年轻时做佣兵时留下的。

“要我说当初还不如早几天离开多里洛，那么着，没准儿现在已经在诺凡纳城里边了，小丫头还赶不上这场病。”

一把中气十足的豪爽声音，是劳苏斯叔叔，我爱叫他胡子叔，因为他留着乱糟糟的大胡子。加上平时总爱眯眼笑，眼角早早刻上了笑纹。结果他明明不过三十出头，看上去却跟疤脸大叔差不多大。

“当初不是你赌得起劲，还要多留几天。最后赔进去多少？”

这是维比娅婶婶又在抱怨了。她是胡子叔的妻子，人长得很漂亮，一头栗色长发，梳成细细的麻花辫盘在脑后，显得很干练。平时戏团里的各种杂事，她也总张罗得妥妥帖帖的。

胡子叔被噎得说不出话，只得发出一阵尴尬的笑声。

“——来，妮娅，喝口水吧。”

我转过身去，眼前是姐姐那张熟悉的面庞。她罩着深色的兜帽，黑发被雨水打得透湿，一绺绺地粘在额上。褐色的双瞳里透着化不开的担忧。

我听话地接过水囊。尽管每次吞咽，喉咙都像针刺一样的痛。但我还是喝了很多。

爷爷常说，得病了想要早些好，就得多喝水。

爷爷是我们这支戏团的头，唱戏、驯马、治病，什么都懂得。我和姐姐自小没有见过父母，是爷爷抚养我们长大。教我们认字，学戏。

这次发烧，也多亏了爷爷配的药，我才能这样快地好转过来。

清凉的水，让我的神经清明了不少。也就在这时，我第一次察觉到，姐姐的面容比起印象之中憔悴了许多。眼底下还有一层青紫色的阴影。

想到这都是因为我的病，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愧疚感。

“……感觉好多了，姐姐！”

我想要说些什么，让她安心。但声带发出来的声音，依旧有些嘶哑。

姐姐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。她对我安慰地笑笑，接过我手中的水囊，然后用冰凉的手试了试我的额头。

“淋了这场雨，千万不要再烧起来。”说罢，她又替我把油布拢了拢，好让它严严实实地遮住我的脑袋。

“安德罗大叔，您对这条路熟，您看咱们还得要多久？我怕拉维妮娅身子受不住。”

我听到姐姐转到后方询问着。

“拉缇娜，别着急上火，”疤脸大叔不紧不慢地答道：“过了这村子，离诺凡纳最多就六里路了。转眼就能到。”

 “老头子早上不是特意给小丫头又喂了药的？放心！只要老头子说治好了，就没可能复发的嘛。”

“老头子的医术谁不晓得，女神保佑，你妹妹肯定不会有事的。” 

胡子叔和维比娅婶婶也跟着宽慰姐姐。

前方忽然传来了爷爷的马哨声，紧接着，又是一阵忙乱的喊叫。我听出那是帕拉斯那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。他今年二十岁，一头金色卷发，长得倒是还算英俊，可是总爱找机会跟姐姐搭话，还有拿我寻开心。

前队里还有位瘦高个，留一条大长胡子的塔尔康老大爷，五十多岁了，在团里负责管账。听说他是爷爷年轻时就认识的老搭档了。我不太亲近他，因为他身上总是一股呛人的鼻烟味儿。

“你看，这是到了溪口了，从这儿往上游去过了桥，要不了一个钟头。”

正当疤脸大叔和姐姐说话的当口，前队又传来两声短促的呼哨，随后是马儿的嘶鸣。

整支马队停了下来。前头的马好像遇上点麻烦，需要姐姐去看看了。

我尽力往前远眺。虽然隔着雨幕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，但我猜八成是那个白痴帕拉斯让马下了水。

“拉缇娜，你尽管去前边帮忙，拉维妮娅这儿有我们看着呢。”维比娅婶婶走上来，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膀，示意她安心。

姐姐道了声谢谢，随即压住兜帽，飞快地往前队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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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莫中午的时候，我们抵达了诺凡纳。

诺凡纳是座南北狭长的小城。居民区在北，而市场在南。像大多数的中部城市一样，这里的房子千篇一律，都是灰扑扑的两三层砖房，搭配红色陶瓦的屋顶。横纵交叉的两条大路从挤挤攘攘的民居之间贯穿而过，城市的市政厅和法庭就建在大路交汇处的广场上。

城市东南方的山坡上，坐落着诺凡纳大教堂，据说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了。教堂里供奉着双子女神——迪妮莎和克蕾雅。城中也有两座供信徒朝拜的小圣堂。 

我们从城南入城，各式各色的铺子都集中在这边两条稍窄的十字街上。街道是石板路，坑坑洼洼的，上面还带着深深的车辙印。我们沿着街，一连打听了五家车马店，才终于找到一家有空房的。

店内吵吵闹闹的，远道而来的信徒、行商还有护卫们都聚在大厅里聊天，喝酒。院子里则堆满了商人们带来的货物，上面盖着防雨的毡子或草席。

 

我和姐姐分到了二层临街的一间小房间。因为下雨的缘故，这里的木板窗紧闭着，屋内一片昏暗。潮湿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脏兮兮的墙壁上，留着不知道谁涂画的痕迹。

姐姐花了两块贝拉，请老板烧了热水还有麦粥。她用热水给我擦了身。又看着我吃完了麦粥。

我躺在床上，只觉得困意止不住地袭来。不一会儿，便坠入了梦乡。

我睡得很不踏实。梦境里面，是成群的怪物，每一只都有几层楼那样高。它们踏着风雪，如潮水一般涌入了某座北方的城市。一群陌生的手握大剑的金发女战士们，绝望地试图阻挡怪物们的脚步。然而战斗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，飞溅的鲜血汇成了溪流，在青灰色的砖石街道上流淌着。随后，大雪掩埋了一切。

“不要！”

当我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借着蜡烛发出的微光，我看到了坐在床边姐姐的身影。

“又做噩梦了么，妮娅？”

我惊魂甫定，深深呼吸了几下后，才小声答道：

“嗯，做了一个…有点恐怖的梦……姐姐一直没走吗？”

“刚才下午的时候，跟其他人一起去看了看明天演出的地方。怎么样，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些了？”

“感觉好得差不多了，只有头还有点痛。”

姐姐把身子挪近了我的枕边，又伸手试了试我的前额，然后温柔的冲我笑了笑

“没有因为淋雨再烧起来，真的太好了……还想吃点什么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“感觉中午的麦粥已经够了。”

“那，刚才爷爷来过，叮嘱我要看着你喝完这碗药。”

说罢，姐姐递出一只木碗，然后微笑地看着我。

我只得坐起身来，皱着眉头咽下这碗难喝至极的药。

 “呸呸，苦死了……”

突然间，姐姐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嘴里。

我吃了一惊，只感觉舌尖触到了一块小小的，硬邦邦的东西。随后，淡淡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。

——是糖块。

“姐姐，我不要！”

“听话！爷爷说过，糖能滋养身体的！这也是为了让你快些好。”

我几次推让，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姐姐。

小心翼翼地将糖块含在嘴里，只觉得甜蜜的味道一点点盈满了齿颊间……

“我知道你怕花钱，可这糖一块只花了3个贝拉，是刚才晚饭的时候，我跟楼下一个穿黑衣服的商人换的。对了，香粉在他那儿只要40贝拉一包，还有呢绒布才120贝拉一码呢，我买了5码红色的，到新年的时候啊，咱们就能一人做一件新衣服了……”

依偎在姐姐身边，听着姐姐细细碎碎的唠叨，我的心也渐渐踏实下来。

我伸出手，轻轻握住姐姐的两只手掌。它们虽然并不宽大，还有些粗糙。但是我能感受到从掌心里传来的那股温暖。

“姐姐，我将来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，让你，让爷爷，让团里的大家都过上好日子，好不好？”

听到我的话，姐姐先是怔住了片刻。随后，带着满满的怜爱，她将我揽在了怀里。

“……妮娅将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人。奥古斯塔女神会保佑你的。”

愿奥古斯塔女神保佑我们。——我在心里这样默默祈祷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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拂晓醒来的时候，看到没有下雨的迹象，我和姐姐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
今天的身体感觉格外轻盈，声带也恢复了从前，看来是真的康复了。

爷爷过来的时候，依旧给我带了一碗药。尽管我一再表示，自己已经完全好了。不过爷爷还是和姐姐一道，逼着我喝完了药。并且决定，今天杂技的部分不用我上。

我们赶着清晨去准备戏台。把道具都摆出来，组装好，再一一检查是否结实。周围的几家小贩们，在摆好各自的摊位后，也陆陆续续过来帮忙。

晨雾渐渐散去，太阳升起来了。

钟楼的钟敲过十一次的时候，施洗节游行的人群从北边过来。集市上真正开始热闹起来了。吵吵嚷嚷的人群挤在几乎每一处铺子，小摊或是帐篷前。到处装饰着红白两色的欧琳德花和彩带。花香、汗臭味、牲畜的气味，还有食物的香气混作了一团。

我们的戏团也搭台开演了。疤脸大叔敲起大鼓，人流开始聚集过来。

今天的剧目是《寻剑勇者》，说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小王国里，有一位王子，由于是私生子的缘故，被国王抛弃，受尽了人们的白眼。但他并不悲叹自己的境遇，依然虔诚地信仰迪妮莎女神。数年之后，妖魔的灾祸袭击了王国。正当人们困苦不堪之时，王子得到了迪妮莎女神的指引，经过重重考验，终于寻得宝剑，斩尽了妖魔。最终受到大家拥戴，成为了新的国王。

戏里，爷爷扮演国王，姐姐则扮演女神的化身，那个奶油小生帕拉斯扮演王子。至于疤脸大叔…只能扮成吃人的妖魔了。

我和维比娅婶婶只演了几个配角，戏份很快就没了。于是便站在台下一道看戏。旁边卖苹果馅饼的摊主认出了我们，给我和婶婶一人分了一小块馅饼。

这时，台上正演到王子准备挑战女神的第一个考验——用一条绳子跨过悬崖。虽然戏里是这样讲，但实际上，只不过是到悬在两层楼高的钢丝绳上走一个来回而已。演王子的帕拉斯故意站在钢丝上一点点往前蹭，吓得下面的观众大气也不敢出。

“明天预定演《神启的茹图尔娜》的话，在上面的可就是拉维妮娅了呢。没问题吗？”维比娅阿姨看着两三口吞下馅饼的我，悄悄笑着问道。

“已经完全好了！婶婶，”我也胸有成竹地小声答道：“现在不光走钢丝，空手接箭和荡天梯我都能做下来，明天肯定能让观众心甘情愿地掏钱的！”

“那明天能挣多少，可就都看你的啦！”维比娅婶婶忍俊不禁，揉了揉我的头发，然后把她的那块烤馅饼也给了我。

我边嚼着馅饼边想着，要是现在钢丝上的是我，哪里会像帕拉斯那样颤颤巍巍的！

说话间，台上的帕拉斯已经走到钢丝的另一端了。只见他猛地一个转身。瞬间博得了满场的喝彩和掌声。打赏的贝拉如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砸到台上，接连不断发出当啷当啷的悦耳声响。胡子叔收了满满一筐的零钱，甚至还有两匹细亚麻布，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。

但从头到尾，姐姐的表现明显不太好。出了好几处失误，好在勉强没有让观众看出来。

散场之后，我问她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。她只是说没事。

当天晚上，自小陪伴我的噩梦，又一次如期而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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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食用TIPS】

1. 奥古斯塔女神出自原作的“圣都拉波纳篇”，其中主角克蕾雅曾提到，她携带的古董雕塑是“雷诺亚时代的奥古斯塔女神像”。本文据此引申，将雷诺亚（Renoa）原型定为罗马（Roma），奥古斯塔（Augusta）原型定为奥古斯都（Augustus）。【尽管原作者很可能仅仅在此处借用法国画家奥古斯特·雷诺亚的名字，并未做更多考虑。】

2. 本文描绘的社会生活部分，一定程度上借鉴了15世纪意大利及西欧的情况。

3. 多里洛（Torilo）为原作克蕾雅、米莉亚、海伦、迪维四人讨伐团初次集结时的城镇，位于中区偏西北。诺凡纳（Novana）为原创地名。

4. 贝拉（Bera）为原作提到的基础通用货币，首次出现在“圣都拉波纳篇”。文中物价为私设。